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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!啪!”视频中墨水被随意泼洒,撞上画布后晕染开来,十几秒后,一只威武传神的老鹰跃然眼前。这幅名叫《傲视天下》的泼墨画出自广州画家逅山钊之手,他拍摄了自己的创作过程上传至抖音,点击量高达两千多万,随之迅速走红。
画中的雄鹰登高望远,在一片湛蓝中,携风雷之势横空出世。但鲜有人知,这只目光如炬、桀骜不驯的雄鹰其实是内敛少年的“自画像”。“这幅画表达的是‘属于我的时刻要来了’”,逅山钊不动声色地显露自己的凌云壮志。
逅山钊本名为黄义钊,年仅25岁。“逅山”与粤语“后生”同音,隐含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。气势奔放的作品与他沉静的气质大相径庭,他说这是“画里藏了另一个我”,希望创新的泼墨画除了给人震撼的视觉感受,也能传达更多对现实的思考。
纸张墙壁皆为画布
“看似随意而不随意”
穿过广州市区,拐入南岗山的深巷小路,循着灯牌指引,步步走近黄义钊的工作室“逅山艺术”。行至山坡楼梯处,不知不觉已被浓墨重彩的大片墙绘包围。猩猩、大熊猫等栩栩如生的动物形象蓦然闯入眼中。
“这是我以前画的,有村民说画得太逼真,有时会吓到。”黄义钊笑说。在画油画的父亲影响下,1994年出生的他从小学画,至今画了17年,其中学泼墨画4年。
黄义钊学泼墨画,是从墙绘开始的。来自茂名电白的他,考入广东工业大学的环境艺术设计专业后,经师兄介绍接触墙绘创作。大二时,他偶然在网上看到3D画家齐兴华和涂鸦艺术家陈英杰的泼墨作品,随即被深深吸引。
泼墨是用笔蘸墨大片地泼洒在纸上,画出物体形象,再描绘细节。从小习练国画的黄义钊,很早就接触这一技法,但没想到有此创作形式。于是,他一头扎进泼墨创作,在学习技法的基础上加入创作想法,秉承国画泼墨精粹,同时融入西方油画工艺予以重构,形成自己的风格。
黄义钊常在长达数米的画布上创作,尽情发挥。他告诉记者,墨汁泼出去是完全不受控制的,需要事先考虑好墨水的浓淡、泼洒的角度力度、射程的距离等因素。而这正是泼墨画吸引他的特别之处,“看似随意,但不随意”。
尽管泼丑了要重来,但有时候的“事与愿违”反而会泼出神来之笔。“每幅作品都是不可多得的孤品,不可能创作出一模一样的。”黄义钊说。
毕业后,黄义钊成为了全职泼墨画家,他和志同道合的校友詹益亮、廖育军一同创业,成立了逅山艺术工作室,将对墙绘和泼墨画的无限热情,安放在城中村的小房子里,日出而画,日落而息。
泼墨泼出“动物世界”
映照现实表达心声
工作室内放满大大小小的画作,目之所及皆是灵动的动物神兽:龙、凤、雄狮、猛虎……墨与彩在恣意走笔中锋芒毕露,极具视觉冲击力,仿佛下一秒这些形神兼备的猛兽就要冲出画布。
“别人看我的画,觉得我可能是比较狂野的人,但身边朋友相处下来,就觉得我是平和的人。其实,我所表达出来的动物野性,那是原本属于它自己的。”这些年,黄义钊的作品多为生猛动物,笔墨遒劲,气势奔放,与他的清秀外表、沉静性格形成了极大反差。
张扬的笔触下,是赤子的热忱。在黄义钊看来,动物有灵性,和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。他敏锐地去捕捉每一种动物的独特个性,恣意泼墨,细腻勾勒,借此表达对社会和生活的种种观察感悟。
他曾画过一幅老虎图《榜样》,灵感源自一则关于留守儿童缺少家庭教育的新闻。大小老虎相向而立,他在大老虎身上泼了一道重金色的“光芒”,寓意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教育者,要引领孩子的成长。
去年10月,黄义钊的奶奶离开人世,他把自己刚画完的一幅猛虎画命名为《呐喊》。猛虎无声,却吼出了他心中的遗憾:“尽管来不及,但我还在努力,希望让奶奶看到自己的成就。”
除此以外,黄义钊还想通过画画唤醒人们的动物保护意识,让更多的人关注世上的濒危野生动物。得知非洲狮不断减少后,他以红黑配色泼出霸气的林中之王,“狮子眼神处理得扑朔迷离,带着犀利,也蕴含无奈和希望。”
黄义钊创作一幅画一般耗时一周,短则四五天,长则一两个月。只要拿起画笔,他就会全心投入绘画当中,一画就是十多个小时,常常废寝忘食,最长纪录是一周没出门。
“自画像”引来20万粉丝
走红后坚信“厚积薄发”
但在创业初期,黄义钊和伙伴们并不顺利,曾有过半年零收入,每月还要支撑三四千元的画具费用。为了宣传工作室,黄义钊去年开始在抖音上分享自己的作品视频,渐渐引来“同好”。
在多种动物之中,黄义钊尤其爱鹰,也常常画鹰。“鹰的眼睛比所有动物看得更远、更清,我喜欢它饱满旺盛的干劲,锲而不舍的韧劲。”令黄义钊意外的是,他用鹰为自己画的“自画像”,竟令他迅速走红网络。
在抖音上,一幅《傲视天下》获得2000多万的点击量、115万的点赞数,一夜间吸引了20多万粉丝。这幅作品还入选了抖音艺术季,在今日美术馆展出。
赞美如潮水般向黄义钊涌来。许多网友表示,他的画展现了年轻人的想法,能从中看到“自由的怒吼、野性的霸气”。但部分质疑声亦裹挟而至,有人说这不属于泼墨画,也有人说他的泼墨技法与前辈相仿,觉得他模仿、抄袭别人,这一度让他十分沮丧困扰。
“不是只有画在宣纸上的,才能是泼墨画。年轻人不拘泥于形式,才能有更多创新的表达。”面对质疑,黄义钊称,“看画的目光不能仅局限于表面的技法。评判一幅作品的好坏,应该是看这幅作品能不能给人带来共鸣。”
一夜成名,并没有动摇黄义钊的决心——“厚积薄发”,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座右铭。为此,他选择用行动和时间证明自己,持续创作,同时在网上发布相关作画视频。
在画画间隙,他会抽空逐一回复网友留言。“泼墨画没有评判标准,所以就会不断审视自己,想和别人多交流,看作品是不是足够好。”渐渐地,他和伙伴的泼墨画觅得知音,多的是上门求画收藏的人。
这些年,从A4纸到巨幅画布,黄义钊至少画了1000幅画,抖音上也积聚了53.8万粉丝。谈及未来,他希望能成为泼墨画的传播者,开设个人展览。现在,他还从“古代神兽”汲取灵感,用一幅幅中西结合的泼墨画,让更多人领略中国传统文化的意趣。
【记者】欧楚欣
【摄像】董天健 欧楚欣
【剪辑】欧楚欣
【图片】董天健 部分由受访者提供
【海报设计】欧楚欣
【实习生】黄源榕 杜安琪 李姗恒